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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健壮、拼命拉车的洋车夫,人生目标就是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人力车,不用给别人交“份子钱”,拉多拉少都是自己的 。
可惜,辛苦三年才买的车,被军阀连人带车抢了,有去无回;第二次好不容易快攒够买车的钱了时,又被特务孙侦探连吓带骗“拿”走了;第三次,是强行嫁给他的虎妞帮他买了车,却又因虎妞难产而死,不得不卖了车来安葬她 。
就此,一个对生活有追求的青年,一步一步,堕落成了人见人厌的骗子、“渣滓” 。
这是老舍小说《骆驼祥子》讲述的故事,祥子的“三起三落”早就成了我们熟悉的情节主线 。
细读小说,我们发现,这条线上一个非常重要的点,落在刘四爷的寿宴上,它从提到寿宴开始,到寿宴结束,前前后后用了五章的篇幅来叙述 。
恰恰是在这场寿宴的前后,祥子所遭遇的苦难,从外力的作用,转变到内心的坍塌,为他的毁灭埋下了致命的导火索 。
一、寿宴之前在第九章之前,祥子所遭遇的兵祸、杨家的欺凌,都只是一种外在的苦难,还没有对他的精神造成摧残,而在这之后,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小虫”,羞愧、畏缩、恶心,“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自信了”,甚至开始觉得,他再也无法忍受拉洋车的生活了 。
到第九章,虎妞一句“我有啦”,震得祥子恐惧万分,如果说以前他是愤怒、不甘,那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太倒霉,又无法逃避,无从选择 。
他开始等着他的大限——27日 。
27日,刘四爷的寿辰,就像是祥子避无可避的魔咒 。
去?还是不去?最终,命运之手推着他,一步步往前 。
1、虎妞的“怀孕”,成了他走向寿宴第一步虎妞看中了祥子,非得到他不可 。先是用酒灌醉他,让他跟自己发生了不可言说的事情,然后假装自己怀孕,套牢了祥子 。在这个基础上,她还想软磨硬泡,让刘四爷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婿,继而继承他的家产 。
然而这一切对祥子来说,却像个噩梦,他“觉得像掉在个陷阱里,手脚全被夹子夹住,决没法儿跑 。”他感到自己很倒霉,却又无奈地认命:“洋车夫的命当如此,就如同一条狗必定挨打受气”,“等着娶那个臭妖怪,不认命,就得破出命去” 。
于是,27日,就成了令他焦虑而恐惧的未来 。
2、老马的悲苦,成了他走向寿宴第二步在车夫聚集的茶馆里,55岁的老马一走进来就差点晕倒,原来,天气冷,他这样的老车夫拉不到生意,一天没吃东西了 。祥子给他买了10个包子,他舍不得吃,把门外守车的孙子小马叫进来,给他8个,自己只要2个 。吃完包子,爷孙准备回家,叹息着明天买煤的钱还没有着落 。
老马和小马的悲苦命运,极大地刺激了祥子,他曾经以为,拥有自己的车,就拥有了一切,但看着两爷孙,他算是明白了:穷人的命,就是“枣核儿两头尖,幼小的时候能不饿死,万幸;到老了能不饿死,很难” 。此刻,他对拉车这事,终于生出了一丝厌倦 。
与此同时,刘四爷的几十辆车,便隐隐地诱惑着祥子,让他心里的天平,向着这个虚幻的未来倾斜 。他突然觉得,虎妞的威胁,自己又何必反抗呢?自己这苦命,还有什么好看不起虎妞的?
老马故事的偶然,与车夫命运的必然,在祥子心里,结成了一个死结,把他向刘四爷的寿宴,又往前推了一步 。
3、侦探的敲诈,成了他走向寿宴最后一击虎妞还给祥子的三十几块钱,加上他自己后来挣的,似乎离买辆新车的目标又不远了 。谁知道这时,孙侦探他们做了个局,诬陷他的雇主曹先生是乱党,其目的是吓跑曹先生,好弄点钱 。敲诈祥子,不过是顺便,却生生地把个穷车夫逼得走投无路,分文全无,注定只能重新投靠刘四爷,走上他的寿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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