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癌后我接受儿子是个普通人( 三 )


第一次化疗的第三天,我的头发开始像秋叶一样,摇摆不定,稍微用力把头发往上拉,我那浓密僵硬的黑发就一滴滴流了下来 。这些头发引起了我生病以来的第一次流泪 。
我害怕头发掉光 。就像钝刀一样难以忍受 。周末,我回家和云翔商量,“云翔,你看悄悄剃光头多好看 。我妈也想剃光头时髦一点 。”
他看上去很高兴 。“妈妈,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剃过头发 。我也想试试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刮一个?”
我剃完头回家,他摸了摸我圆圆的脑袋,一脸羡慕 。“妈妈,剃光头的女人比男人漂亮多了 。”
云翔上学去了,我用他的手机,找到了他搜索的关键词记录:“脱发是什么癌症?”“你得了什么病要化疗?”“手术后化疗一定是癌症吗?”
原来他早就猜到我得了癌症,刚才还在跟我演戏 。后来他还告诉我,在猜到我得了癌症后,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躲在被子下偷偷哭 。
我后悔不该对他隐瞒自己的真实病情,让他没有安全感,也承受了极大的不确定感 。
周末,孩子放学回家,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第一次聊起我的癌症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像在说一件普通的家事 。但我一宣布,云翔就崩溃了,哭了,像狼一样无助地嚎叫 。
我忍住悲伤,鼓起勇气告诉了他,医生说我康复的希望很大 。我也鼓励了云翔,和他做了一个约定:“在六个月的治疗期间,我们家的每个人都尽量不要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爸爸继续做他的工作,阿姨和保姆可以照顾我 。你呢?好好看书 。我们约好了 。半年后,父亲工作会有好的表现,你的学习会有好的结果,母亲也能治好病 。”
云翔听了这话,使劲地擦着眼泪,眼里少了一丝犹豫和恐惧,多了一丝希望 。
但是,由于当时医学知识的匮乏,我对自己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乐观 。
在正式住院之前,我做了一件“大事”——我整理了一本《家庭使用说明书大全》,里面囊括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生活细节,从暖气阀门的位置到水电卡 。
最重要的是看云翔的部分:换助听器耳膜的频率,地点,品牌 。去医院打哪个电话找哪个医生...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详细列出来,并在相应的位置贴上标签 。希望我走后,老公和儿子的生活不要受到影响,即使对自己这么残忍 。
之后我一个人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拎起包,住进了病房 。护士问我,家属呢?我轻描淡写地说:“过两天再来做手术 。”
护士看着我 。“其他人都在哭 。你好像不在乎 。”
我只是回答她:“人生病了,能哭两次吗?”感觉自己太强了,不像人 。
但是化疗战役一开始,我就被打趴在地 。
在化疗中,最让患者害怕的药物就是俗称的“红汞” 。有一次,护士推着“红药水”给我输液 。同样是病房里五十多岁的大姐本,坐着吃饭,抬头看见“红汞”在逼近 。她一头扎进被子里,疯狂呕吐 。护士赶紧找来一个黑色塑料袋把红汞盖住,以免刺激其他病人 。
“红汞”滴入我的血液,另一场风暴正在我体内袭来 。大约三十分钟后,嘴里充满刺鼻的金属味,嘴唇变得麻木,脑袋也渐渐昏昏沉沉 。唯一的感觉就是心里好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挠 。
在这煎熬的时刻,我盯着手中的梨,用力握着,转移注意力 。我告诉自己:忍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
化疗后,医生告诉我,抗癌最终还是要靠自身免疫来控制癌细胞 。
活着的希望靠“吃”,但“吃”也难 。每次化疗前,医院的饭都会给癌症患者加鸡腿 。鸡腿对普通人来说很好吃,但病人可能看一眼就吐了,但我会在几分钟内把它消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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