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牧羊人最后的城市牧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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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牧羊人（最后的城市牧羊人）
牧羊人守着最后一片草场，茫然地望向远方。
摘要：新中国成立初期，呼和浩特市建成区面积仅有9平方公里，人口60余万。70年过去，建成区面积达到260平方公里，扩大了28倍，常住人口翻了5倍。城市交通、水利、市政等基础设施飞跃巨大，新机场在启动建设，交通拥堵问题愈发严重，呼和浩特数千年的游牧历史正在一点点地终结。
钢筋混凝土正在占领过去的牧区，牧民迁徙或者转业，仍有部分传统的牧羊人在楼宇的过渡地带，在道路间隙里寻找仅存的草地。对他们而言，只要羊有草吃，生活就可以继续。
摄影师巴雅苏勒的镜头跟随呼和浩特城区里放牧的老人，记录下了城市变迁的时刻。
图、文 | 巴雅苏勒
编辑 | 高心碧
以下为巴雅苏勒的自述：
五年前，我在呼和浩特城郊遇到过一位牧羊老人。我见他赶着羊群，穿过正在建设的高楼和工地，来到一片堆满了垃圾的“草场”，不免好奇。毕竟这与我认知中的放牧场景相差甚远。
牧羊人赶着羊群在现代建筑中穿行。
在钢筋混凝土造就的城市里，羊群渐渐无处可去。
仅存的草地也逐渐被垃圾覆盖。
他是呼和浩特本地人，在郊区放牧已有十多年。他说，这里曾经有大片空旷的草地，是呼市牧羊人心中最后的放牧场。生活在城市边缘，这片草场让他们感到自由，可以延续放牧为生的传统。直到近几年，城郊陆续建起高铁站和商用住宅楼，推土机、塔吊、大型货车占据了这片土地，可供放羊的草地渐渐所剩无几。
那番交谈令我伤感。在这座用钢筋和混凝土堆砌而成的城市里，牧羊人和羊群似乎变得一文不值，即将无声地消失在城市化进程里。
羊似乎也很眷恋这块草地。
刚被卖出的一车羊。
羊市上，一只羊头滚落在地。
我出生在内蒙古翁牛特旗一个半农半牧地区，小时候也跟着家人放过羊。那时还未实行承包制，草场相对宽阔。而后成长、离家，融入城市生活，关于牧羊的记忆也随之淡去。当我见到这位城郊牧羊老人时，儿时情感一涌而起，只想尽可能多地记录下眼前的将逝之景。
楼盘开售后，附近草场上的生活垃圾多了起来。
草地越来越少，维持一天两次的放牧时间已很难。
三年中，我多次前往城郊，跟拍放牧老人和他的羊群。像他一样守在这里的几乎都是老年人，放了一辈子羊，身边几十只羊就是他们的全部。
如今，草场被扩建的城市逐渐吞没，除了零星生长的草皮仍透出绿色，一切都已改变。羊群也难逃被贩卖、宰杀的命运。
羊市设立在放牧区域一角，买羊肉的人多是附近居民。
羊贩子现场挑选。
一张羊皮挂在栏杆上。
在与城市牧羊人相处的时间里，我看到他们的处境日益艰难，不得不面对从牧羊人到市民的身份转换。
陆续有人卖掉羊群，搬进楼房，寻找新的生计。但无论是经济条件，还是放羊多年养成的习惯，都让他们难以真正适应城里人的生活方式。另一些人勉强维系着与羊群为伴的日子。草场愈渐缩小，放牧的时间也只能不断压缩，每次仅在草场停留短短一小时。
无论去留，他们都被困城市飞速发展的迷雾中。
2015年后，区域开工建设，卡车往返不断。
被困在围栏里的一只羊。
后来，我因工作调动暂时中断了拍摄。时隔几月，我重新探访这片“草场”，意外地发现这里几乎被拆迁殆尽，牧羊老人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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