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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予岂好辩哉
6.9.1[原文]
公都子①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②？”
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③！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④ 。
“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⑤ 。《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⑥ 。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⑦ 。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⑧ 。
“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⑨：坏宫室以为污池，民无所安息⑩；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 。
“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 。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像而远之，天下大悦? 。《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 。”


6.9.1[通释]
公都子说：“外面的人都说老师您喜好辩论，冒昧地问这是为什么呢？”
孟子说：“我哪里是喜好辩论呢，我是不能不说才跟人辩论啊！
“天下有人类好久了，有时安定有时动乱 。
“在尧的时候水势倒流，在中原泛滥，蛇龙盘踞着这些地方，人们没有固定的居所：地势低就在树上搭窝，地势高就在山中凿洞穴相连 。《尚书》说‘洚水警示我们’——洚水就是洪水 。尧派大禹治水：禹挖通河道来让水流注入大海，驱逐蛇龙来把它们赶进沼泽；水流顺着地上的河道流泄，这就是长江淮河黄河和汉水 。险阻已经远离，飞禽走兽直接危害人类的隐患消除了，这之后人们得以在平地上居住 。
“尧舜去世后，圣人之道衰微，暴君相继出现：毁坏房屋把它挖成深池，使人民没有安居的地方；废弃农田把它改作动植物园，使人民不能获取衣食；荒谬的主张、暴虐的行为纷纷兴起，动植物园、大深水池、水草丛生的沼泽多起来飞禽走兽就来了 。
到了商纣王时天下又大乱了 。周公辅佐武王声讨纣王征讨奄城，三年除掉了奄君；向海角驱赶飞廉并消灭了他们，剿灭了五十个城邦；驱赶老虎豹子犀牛大象来使它们远离，天下人心大快 。《尚书》记载说‘文王的谋略真英明啊，武王承继功业真卓越啊！保佑引领我们后人都能沿着正道前行不出现缺失’ 。”


6.9.1[注释]
①公都子：齐人，孟子弟子 。
②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外面的人都说先生喜好辩论，冒昧地问这是为什么呢 。外人，孟子门徒以外的人 。好辩，喜好辩论，善辩 。
③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我哪里是喜好辩论呢，我是不能不说才跟人辩论啊 。不得已，不能停止，没有别的办法，不能不说才辩论 。
④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天下产生好久了，有时安定有时动乱 。之，放在“天下”与“生”这个主谓短语之间，取消该短语的独立性 。生，产生，出现 。一，副词，或，有时 。
⑤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在尧的时候水倒流，在中原泛滥，蛇龙盘踞着这些地方，人们没有固定的居所：地势低就在树上搭窝，地势高就在山中凿洞穴相连 。中国，指中原地区 。居，盘踞 。所定，固定的居所 。下者，地势低的地方 。为巢，筑窝 。上者，地势高的地方 。为营窟，凿通洞穴使之相连通 。营窟，相连通的洞穴 。
⑥《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尚书》说‘洚水警示我们’——洚水就是洪水 。洚水，洪水 。洚，泛滥之水冲出的河道 。破折号是解释说明作用 。“洚水者，洪水也”是一个判断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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