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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出生了三个女孩 。每当出生一个孩子,我爸爸就会在我家东门外的田地南头上种上一棵杨树 。姐姐比我大两岁,我比妹妹大一岁,所以这三棵杨树一棵比一棵高大,并排站立着,很是威风呢 。小的时候跟父母去地里耕作,这三棵杨树下是最好的纳凉场所 。这三棵杨树长的郁郁葱葱,非常是茂盛 。在村子没有拆迁之前,我们村周围已经找不到比这三棵还粗的树了 。
但是遗憾的是,村子准备拆迁,土地也都被政府征用了 。政府给了钱就不属于我们了 。爸爸就卖了两棵杨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姐姐那棵太粗了,没有舍得卖,就保留了下来 。后来随着村子拆迁周围高楼大厦渐渐拔地而起,而大杨树在的地方倒是幸运地成为了绿化带 。没有了被砍伐的危险 。夏天每每想温存一下老家的自然风光,全家都会去大杨树下烧烤 。大杨树枝繁叶茂周围阴凉处能覆盖几十上百平方米之多 。树下也长出来很多小树,可能是大杨树觉得自己孤单,孕育出了很多子女陪伴他吧 。
村子回迁,村民也陆续地搬了回来 。父老乡亲相聚自然亲切,三五成堆很常见 。大杨树下倒是成了聚集之所,有人放了家里不用的桌椅板凳,下午午睡后聚到一起,男的推牌九,打扑克,打麻将,女的闲聊 。大杨树下俨然成了我们村的养老中心 。爸爸这时候笑容是最多的,地方虽然是别人的,但是大杨树可是我们家的 。
大杨树也成了我们村的地标性建筑,每每出去相聚,打电话找人说得最多的就是,你在大杨树哪边呢?我在大杨树这里,我在大杨树对面 。他虽然不会说话,却一直高高耸立着,看着这些一直伴随着他的父老乡亲 。大杨树应该也是很欣慰和开心的 。
姐姐今年四十周岁 。大杨树也活了四十年,不知道对于那个品种的杨树算不算是高龄 。他依然每年繁茂,年年扩张,看不出丝毫的老态来 。而姐姐却从出生、幼年、少年、青年、到了现在四十不惑的年纪 。头发已有丝丝变白,脸庞也有些些皱纹了 。
去年办事处的人跟我爸说:这棵大杨树要伐掉了,因为他影响绿化带的花草生长 。这也不是棵名贵的树,太普通了,没有保留的价值 。人家问我爸是他们代伐,还是我爸找人卖掉还能落点钱 。这时候的大杨树我跟姐姐两个人都围不过他来,我们家的人肯定是不舍的 。但是也没有办法不是,他的一棵独大,妨碍了太多的小生命生长了 。伐大杨树的时候只有我爸爸去了 。再去那个地方已然是平地一片,办事处的人把根都刨掉了,把坑填的平平的 。好像这棵宏伟的大树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我真的哭了,这棵大杨树是唯一一棵还能保留我们童年回忆的地方,而村子里其他的地方早已面目全非没有了往昔的一点点痕迹 。
大杨树被伐掉后姐姐感冒了几天,不知道是伴随她出生成长的绿树有所感应,还是姐姐心中郁结 。
大杨树本来是没有思维的 。四十年间我们的回忆,痛苦,快乐附加到了他的身上,也仿佛他有了活灵活现的生命 。树若有灵,也当不愿远去,若能陪伴我们再过四十年 。也是我们的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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