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 二 )

当初把徐为送进康复院的是他的父亲 。父亲在2008年去世以后,康复院就认定徐为的大哥是他的监护人 。从此,徐为能不能出院,就由大哥说了算 。康复院和大哥联系过很多次,告诉他徐为能够出院了 。但是大哥的态度决绝——不接,就是不接 。他们的父亲去世后留下两套房子,徐为的大哥把两套房子出租,租金都收在自己手里 。如果徐为一直住在康复院里,大哥就能一直收租,在康复院里的徐为连租金的影子都摸不到 。徐为又开始找律师,希望法律能够把他捞出去 。但很多律师一听说是一个精神病人要打官司告自己的监护人,就像听到痴人说梦一样 。也有律师来到康复院,声称可以帮助他,开价一万一千块,却连个正式的合同都没有拿出来 。徐为还是愿意给他钱,想就当买个希望吧 。康复院里的护士都看不下去了,硬是帮徐为把钱要了回来 。后来又来了一个律师,先开价5000块,后追加了2000,依然没有签合同,只给徐为写了一个收据 。收了钱之后,这个律师便潦潦草草地帮徐为打了一个官司,结果就是正式把徐为的监护权正式判给了他大哥 。就在徐为恨不能挖地三尺找到一个能帮助他出院的人的时候,康复院的院长也没有闲着 。有了那次逃亡未遂事件后,康复院的院长觉得徐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要是他再逃多几次,康复院也吃不消 。于是,院长也开始想办法,希望有人能接徐为出院 。大哥不愿意接,甚至立下字据说,把徐为关在康复院里,出了什么事情他负责 。徐为的二哥生活在外地,又说自己身体欠佳,没有能力照顾徐为,还是让他呆在康复院里吧 。徐为家所在的居委会表示,小区里住着几个精神病人了,没有能力再多照顾一个,还是让徐为住在康复院里比较好 。没有人愿意帮助徐为出院,院长便死心了 。徐为还没有死心 。见识过了冷漠的媒体、死胡同里的残联、牛鬼蛇神一般的各路律师,又输掉了一个官司,徐为确实一度陷入绝望 。但后来,他听说有一部《精神卫生法》即将出台,法律第五条里写着:“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非法限制精神障碍患者的人身自由 。”徐为觉得这部法律可能会对他有帮助,希望又被点燃了 。顺着这个方向,徐为找到了一家关注《精神卫生法》的公益机构,也就是我当时实习的单位,希望我们能够帮助他,走正规的法律途径争取出院 。2013年的时候,我们给徐为联系了一位愿意免费代理徐为案子的律师,他专门去康复院里和徐为签了一份合同,徐为将康复院和他大哥告上法院 。2013年9月17日,法律程序启动 。2013年12月20日,法院送达立案通知书 。从立案到一审开庭,用了大半年 。一审法院原定于2014年11月25日宣判,结果跳票了 。一直等到2015年4月,同事告诉我,徐为的案子终于要判了 。我觉得徐为应该是稳赢的,医院有记录证明徐为早已符合出院的标准,而徐为的大哥和他有利益冲突,这些事实都太清楚不过了 。法律和舆论也在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徐为的官司被称为“《精神卫生法》第一案”,之前那些对他不理不睬的媒体都开始报道他,甚至有人来康复院看望他 。徐为的案子一打就是两年,我已经结束了公益机构的坐班实习开始在国外念书 。判决日前夜,我想自己早晨起床的时候,同事们应该已经在庆祝徐为胜诉了 。可是一觉醒来,我只看到一张照片,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徐为其人的样子 。照片里,徐为站在康复院的铁门内,他个子很高,头发有点灰白了 。他双脚并拢,认认真真地站着,但背已经有一点驼了 。他的律师站在康复院的铁门外,向他送达一审判决书,徐为败诉 。法院认定徐为住在康复院里是合理的,大哥作为徐为的监护人,将徐为安置在康复院里就已经尽到了作为监护人的职责,再一次将徐为能否出院的决定权交在大哥手里 。徐为不服,上诉 。二审依然败诉 。徐为仍不服,于是他的律师申请再审,申请抗诉 。直到2016年5月,徐为和他的律师走完了所有可走的法律程序,彻彻底底以失败告终 。法院认为,如果监护人不同意,那带着精神病人帽子的徐为就应该继续留在康复院里 。判决书里罗列了诸多理由,但归根结底,其实就是大部分人在一件事上的高度一致——毕竟是个精神病人啊,放出来了,万一出事呢?那之后,当我和别人讲起徐为的故事,忽然发现故事的开头已经从十年变成了:“我跟你说一个很传奇的人,他在精神康复院里住了快14年……”我不再关心徐为到底能不能出来,更想知道的是,在这漫长的诉讼里,在这一波接一波的等待和失望里,他会不会被击垮?当年围在一起感叹的同事们都在各自的生活里飞快地奔跑——有人结婚,有人生子,有人去远方继续学业 。似乎只有徐为被困在了一个时间停滞的平行世界里,日复一日的康复院生活依然没有尽头 。十一2015年和2016年,是徐为迄今为止的生命里最难熬的两年 。为了出院,他把康复院和自己的大哥告上法庭 。和大哥对簿公堂,亲情从此就断了 。和康复院对簿公堂,但徐为还住在康复院里,双方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博弈 。整个官司以失败告终,徐为仿佛听见康复院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彻彻底底、严严实实地把自由世界关在了这铁门外,出也出不去,活也活不好,死又死不了 。还记得1994年时,徐为曾在澳洲落难,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独在异乡没有亲朋、没有住处 。他想着去流浪当乞丐,结果发现地广人稀的澳洲对乞丐也不友好,流浪了半天也看不到人和车,乞丐都活不下去 。但相比起被困在康复院里有吃有住的日子,徐为觉得,还是1994年落难的时候好,那时毕竟有自由 。唯一的慰藉是春春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们在一起十年,如果没有春春,徐为也许早就想办法死掉算了 。十年前,当他第一次看到春春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还像个孩子的姑娘会在多年后成为他活下去的支点 。2016年,徐为找到他的律师,他还是要争取出院,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律师把所有可能的方法都想了个遍,最终和徐为决定,再启动一个法律程序,要求法院撤销大哥的监护权 。如果能够把大哥对徐为的监护权整个端走,那能否出院的决定权就能回到徐为自己手上 。在这个程序里,最关键的一环是徐为要做一次司法鉴定,只有当他被鉴定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后面的路才能走通 。对于这个鉴定,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 。在徐为之前打的两场官司里,他已经被鉴定过两次了,两次的结果都不理想 。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一旦被贴上精神病人的标签,就没有什么人能顺利通过这个鉴定 。但在2017年7月6日,徐为从最初在精神康复院里发展香烟贸易、开拓餐饮业务,到后来成为康复院里第一个谈恋爱的人、第一个用智能手机的人、第一个带着另一个大活人光明正大逃跑的人、第一个聘请律师的人,变成了第一个被鉴定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 。徐为拿到的司法鉴定结果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被鉴定人患有精神分裂症,目前病情缓解,应评定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走到这一步,他坚持了15年 。但徐为并不着急正式出院,他还在康复院里多呆了两个多月 。并不是因为他留恋这生活了15年的康复院,也不是因为他做事拖延 。他心里比谁都急,怕夜长梦多,怕院长变卦,怕那个来之不易的鉴定结果失效 。但他还是要留在康复院里,因为春春出院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他一定坚持要两个人一起走 。徐为说,如果他一个人出来了,春春在里面关一辈子,要受苦,他在外面也要苦一辈子 。春春的监护人是她的哥哥,没时间照顾她,所以不同意春春出院 。律师出了个主意把春春的监护人变更成她的儿子,最终在2017年9月26日春春也拿到了出院的获准,慢慢的春春家人也开始接受这一段爱情长跑 。徐为和春春终于实现了一起出院的大目标 。9月27日,在律师和春春家人的陪同下,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昂首挺胸地走出康复院的大铁门 。从铁门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不过就是一步,两步 。但他们一起走了十多年,才走到铁门外 。还好,经过了这十多年,他们仍然一起走 。从今以后,他们有自由,两个人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新天新地,一切都是新的了 。两天后,徐为记录下了他这一天的生活:“今天东西差不多买全了,开始自己做饭吃 。今天买了一把空心菜6元一斤,二个灯笼青椒7元一斤,一块鸡胸10元一斤花了4.5元,一点姜一个大蒜头3元,2斤鸡蛋每斤5元,一瓶烧菜酒5元 。总共差不多花了40元 。平常日子真好 。”(为保护主人公隐私,徐为、春春已化名)作者 | 溪树,文章是转载,侵删!rr进了精神病医院,不管你是主动和被动进去的,除非医生说你大部分正常了,自己根本无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七八年前,由于自己遇到了一些烦心和郁闷的事,不想出去工作一直在家呆着 。雪上加霜的是抽烟点着了床单,把房子点着了 。十多层的楼房啊!所幸邻居发现及时,没有泱及他人,屋里的设施大都被烧毁 。至今令我不解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当家人找到我时我竞然躺在另外一栋楼的居民门前呼呼大唾 。精神出问题了?我被家里人骗到了市精神治疗康复中心!刚进医院觉得苗头不对,想拔腿就跑 。哪知被几个医护人员一把抓住,摁在了床上,四肢被绷带捆绑在床上 。吃饭的时候松开手的束缚,结大便才会全部放开,由男护士监视着去厕所 。既管我一再竭尽全力,大声喊叫我没有病,但是根本没人相信 。刚开始是住在大病房里的,由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监控 。每天早上要去做电疗,就是在脑袋上重重的电击两下,我也不知道管啥用 。过了一个星期,看我不再大喊大叫,有点正常了,其实是心灰意冷,不想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反正都是神经病了 。被安排到了四个人的病房 。行动自如了,但有时间约束 。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吃药 。每天发四支烟,按时间到吸烟室抽烟 。好在家人疼我,探望时会偷偷塞给我几盒烟,再藏在床头柜的底下,没被发现过,其实想想,人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管 。晚上值班的人也就这幺回事了,只要你老实安分,多抽点无所谓了 。漫长的一个多月过去了,经鉴定我基本正常了,家里人接我出院了 。封闭了这么长时间,闻到新鲜的空气,被灿烂的阳光照耀着 。人生第一次感到自由的莫大幸福 。对了,出院的时候也没给我犮个证 。至今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病人 。我要说我没病,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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